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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15-7-7 21:4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bugfishes 于 2015-7-8 14:41 编辑
3
深夜，古利弗在昏黄的烛光中，躺在酒馆安排给他的房间的床铺上。之前的谈话古利弗没能听到后续，法拉纳克和手下们一起离开后就没再回来。
[多路伊德将军是法拉人……父王是知道这些还让他做我剑术老师的么？]
既然伽罗・法拉的人全都视金姆国为仇敌，多路伊德将军应该也同样恨着哈基尔王和金姆国吧。
[那又为什么愿意当仇人之子的老师呢……]
然而不管是哈基尔王还是多路伊德将军，现在都已不在这世上了。还有……
[梅伊莎……]
本以为早已干涸的眼泪，却又浸湿了眼眶。与父亲、妹妹、家臣们在城堡中共度的回忆，搅涌上强烈的怀念感几欲击溃心灵。一行热泪滑流，古利弗用手背感受着这份飘渺的温暖，最终在睡眠中沉沦。
尽管很不舒适，躺在久违了好几天的床铺上还是让古利弗进入了深度睡眠。然而安稳的沉眠没能持续太长时间。从楼下酒馆传来的喧哗吵醒了古利弗。
“？………”
能听到几个男人的说话声。古利弗从床上起身来到窗边。外面的情况没什么变化，也没看到从酒馆漏出的光线，店应该已经打烊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
隐约能听见法拉纳克的责备。然后是男人们的嘈杂，其中还混杂着酒瓶摔碎的动静。
二楼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紧接着响起几个人跑下楼梯的脚步声。古利弗站在门后，将房门打开一条小缝。楼下的声音顺着楼梯传了上来。
“没有被跟踪吗？”
问话的是法拉纳克
“不晓得！光是逃出来就够我一呛了！”
男人的答话声听起来气喘吁吁。古利弗离开房间靠近楼梯，轻手轻脚地走下台阶。
“唔呜！”
男人的呻吟让古利弗暂停了一下脚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儿。古利弗又走了几步，找到勉强能窥视楼下情形的位置，然后他看见了在酒馆的长桌上，躺着一个肩部流血的男人在接受治疗。
躁动不安的气氛中，法拉纳克正在给受伤的男人包扎
“公主殿下！”
玛柯基发现了古利弗，示意给了法拉纳克
“下来吧，别东躲西藏的”
法拉纳克对古利弗招呼了一声。其他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古利弗身上，眼神明显带着毫无善意的强烈排斥。
“过来帮忙压住他！”
法拉纳克用表情指着桌子上的男人说道。男人的肩部中了箭，必须把陷入皮肉的箭头剜出来。
“快点！”
见古利弗一时伫立未动，法拉纳克粗暴地喊了起来。可古利弗刚一上前压住男人的腿，站在桌子另一侧的人就一把打掉了古利弗的手。
“别碰他！”
“！………”
“洛奇！”
法拉纳克厉声呵斥那个男人。男人的眼睛从法拉纳克脸上扫到古利弗脸上，最后狠狠咬着牙把头扭了过去。
“我要动手了啊！”
手持小刀的男人对压住伤者的其他人示意了一声，将小刀扎进受伤男人的肩膀。
“啊啊——！”
男人立刻惨叫着挣扎起来
“让他安静！”
听到法拉纳克的命令，玛柯基绕到伤者的头部位置捂住了他的嘴
“忍着点！马上就好！”
古利弗好几次差点被踢出去，只能用上全身力量压着男人的腿。男人涕泪横流，喉咙里咕噜着含糊不清的呻吟。
“取出来啦！”
拿小刀的男人把一颗被血染成了暗红色的箭头扔在地板上，将酒瓶里的酒浇到伤口上。受伤的男人在玛柯基的手掌覆盖下闷声喊叫，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接着便一动不动了。
“可以松手了！”
压制伤患的男人说道。古利弗放开手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其他人。之前没来得及仔细看，古利弗这才注意到，这些人脸上身上都或多或少挂了彩。
“来一杯？”
法拉纳克递给古利弗一杯酒。古利弗接过酒杯一仰头都倒进了嘴里，灼烧喉咙的刺激呛得他直咳嗽。法拉纳克笑着端起装有同一种酒的玻璃杯一饮而尽。
“你不擅长喝酒？”
一口气喝干酒杯的法拉纳克笑问
“！………”
“他们今晚去袭击城里武器商人的兵器仓库了”
法拉纳克边说边用手中的酒瓶斟满了古利弗的酒杯。溢出的酒漫过古利弗手指洒落到地板上，在他手上留下丝丝凉意。
“明明叮嘱过他们今晚不要行动……”
“…………”
“你说我们是只懂杀戮和掠夺的山贼，但我们袭击的只有铃国的军队，不会去袭击街上的店铺和民宅。只是，我们不能原谅那些给铃军提供便利的商人！”
“还不是一回事！”
“不一样！铃国的武器商人，并不只做铃国人的生意！艾鲁国、卡雅国和金姆国都是他们的贸易对象！兵器贸易需要特别许可，阿塔拉莫王便有理由从武器商人那里攫取金钱！想要推翻塔拉莫王就必须先打倒这些家伙！”
“你到底为什么要带我到这儿来？”
“诶？”
“因为同样都是失去国家的流亡者？你是想让我成为伽罗・法拉的同伙吗？”
“因为希望你能帮忙……不，应该说，如果没有你的帮助肯定成不了事吧……”
“？………”
就在这时，酒馆门外陡然响起一声震耳的撞击，门扇应声碎成木屑扑散了一地。
“！………”
刚安下心没多久的男人们倏地站起看向门口。
咣——！
这次是紧闭的窗户碎裂。嵌入窗框的大锤看得一清二楚。
“拿武器！”
法拉纳克一声令下，男人们在酒馆中呼啦一下四散而开。
“被包围了！”
从二楼奔下来的男人叫喊道。入口再次震响撞击声，木板被敲碎，门户大开。
“啊啊！”
男人们不由惊呼。弯着腰从入口踏进酒馆的，是个虎背熊腰头顶直抵天花板的彪形大汉。
4
古利弗立刻认出大汉是给阿塔拉莫王当警卫的武术家。大汉徒手一挥，愕然仰头瞪视大汉的男人们就被摔飞了出去了三个，几人猛然撞上墙壁就再也不动了。
“呔——！”
挥起剑劈向大汉的男人被大汉迎拳击中，一口血喷在地板上颓然倒了下去。
“快上二楼！”
法拉纳克扶起受伤的人向楼梯移动
“唔啊！”
负责掩护的男人侧腹被箭击中了。从窗外接连射进的箭幕不断贯穿伽罗・法拉成员的身体。
“古利弗、快点！”
法拉纳克催促在桌边死角躲避流箭的古利弗。可箭雨封死了古利弗的去路，古利弗没法出来。
“赶紧给我过来！”
法拉纳克命令的口吻严重伤害了古利弗的自尊心，古利弗被怒气驱策冲了出来。箭矢在耳边呼啸而过，不停射中古利弗前面落脚的地板。
“唔啊——！”
手持长剑的士兵从窗户跳剑来攻向伽罗・法拉的成员。袭向古利弗的剑被法拉纳克格出手一一挡开了。
“往这儿走！”
法拉纳克带头跑上楼梯。正等在二楼的诺亚特把古利弗的剑递给了他。跑进有地道的房间，法拉纳克靠到窗边向外窥视。不下百人的士兵已将整个酒馆团团围住。
“跟我来！从地下能出去外面！”
诺亚特打开通往地下的入口，法拉纳克率先跑了下去。
在地下里佛拉戈一行十多个人正在收拾地图和武器。
“公主殿下！”
“今晚去偷袭的那些人果然被跟踪了！”
“是我们疏忽大意了！万分惭愧”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把酒馆烧了然后赶快离开这里！老地方会和！”
“明白！这里由我们断后，公主殿下先走！”
“准备马匹了吗？”
“拴在出口前面的树上了！”
“那好，我先走一步了！你们万事小心！”
诺亚特站在土墙上凿出的洞穴旁等待法拉纳克。法拉纳克正准备要进入洞穴，却发现古利弗没有要行动的意思。
“古利弗！”
“你要抛弃同伴自己逃跑吗！”
“！………”
法拉纳克目光凌冽地睇视着古利弗
“不是抛弃同伴！为了法拉国的复兴我们有抛弃生命的觉悟，没有人会心怀怨恨！”
诺亚特迈出一步挡在法拉纳克身前说道
“你走是不走？愿意留在这里被烧死我也不勉强你！”
法拉纳克说完就钻进洞中离开了。诺亚特目送法拉纳克离去后转头看向古利弗。古利弗紧紧捏着拳头仍然不动地方。
“快走，金姆王子！”
里佛拉戈扯起古利弗的胸襟硬是把他推到了洞口
“我还是不能容忍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我相信公主殿下有她的考虑！就暂且饶你一命，快滚罢！”
里佛拉戈挥剑把古利弗逼进了洞里
古利弗之后，玛柯基和诺亚特紧随而入。洞穴中黝黯狭促只能四肢并用屈身前进，行进中古利弗好几次头都撞到了土墙。几次下来拖慢了身后玛柯基和诺亚特的速度，他们离法拉纳克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别停下，金姆王子！”
玛柯基的声音愈发焦躁
“你这速度连小孩子都追不上！”
玛柯基再次开口催促
“怎么会有你这么慢吞吞的王子！”
“收口，无礼的家伙！”
古利弗忍不住停下脚步怒喝道，不过在黑暗中看不到玛柯基作何反应。这时，从远处传来法拉纳克的喊声
“别说了，古利弗！快走！”
古利弗捏碎了手下的土块重新开始前进。就在他闷头往前爬连手掌和膝盖的痛都不管不顾的时候，他的头突然碰到了某个柔软的物体。
“！………”
古利弗撞到的是法拉纳克的胸
“从这里上去！都跟上别掉队！”
法拉纳克吩咐了一句，然后一边摇晃着身体一边向上爬了出去。古利弗探出头朝下望了望，可以看见两三米远的下面有光亮摇曳。是映在水中的月亮在随着涟漪悠然波动。
（是口井么……）
“动作快点！”
玛柯基在黑暗中催促。古利弗抬头向上看了一眼，抓住垂下来的绳子开始向上攀登。
终于好不容易爬了出来，紧接着玛柯基就上来了，完全不像老人的腕力让古利弗吃了一惊。诺亚特也爬上来后四人跑向树林环绕的小屋。那里位于酒馆后方，不过被树木完美地遮掩住了，因此没有被包围酒馆的士兵们发现。诺亚特走到法拉纳克前面进入了小屋，很快就牵着三匹马回来了。
“古利弗，你乘这匹！玛柯基和诺亚特坐那边的！”
分配完毕法拉纳克翻身上马
“恐怕很难完全避开铃兵眼线！万一演变成了战斗你得自己顾好自己的性命！”
“我可没想过要靠妳来保护！”
“那就好！我们走！”
法拉纳克用力踢了一脚马腹一下子窜了出去。古利弗跟了上去，诺亚特和玛柯基乘的马紧随其后。
一穿过树林古利弗就看见了酒馆熊熊燃烧的火焰
“只管看着前面，王子！”
玛柯基在古利弗背后大喊
“有人逃了！”
几乎立刻就被士兵发现了。搭弓射箭的骑兵随即就追了上来。
法拉纳克冲进林间，古利弗他们也跟着跑了进来。然而月光被繁茂的枝叶遮挡，树林里伸手不见五指，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低矮树枝突兀地横亘眼前的情况下没法全力疾驰。好在追兵也处在同等条件下，眼睛还未适应黑暗的期间就有好几人被树枝从马背上刮落了下来。
古利弗的眼睛渐渐开始适应黑暗，正在他努力辨析黑暗和树影时，身后传来几声短促的呼喊和人摔落的响动。
“！………”
古利弗勒住马调转方向，诺亚特他们乘坐的那匹马从古利弗身边跑了过去，但马背上不见两人身影，而铃军骑兵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近。
“古利弗，快走啊！”
法拉纳克跑回古利弗身边喊道
“…………”
“回去也是白费功夫！快走！”
利弗依还是没动，法拉纳克伸手抢过古利弗的缰绳想强迫他离开，可古利弗挥开法拉纳克的手驱马跑向了诺亚特他们的方向。
“古利弗！”
法拉纳克只好催马追赶古利弗。看见古利弗的马嘶鸣着停了下来，法拉纳克用力拉住缰绳勒住了马。
诺亚特保持着搀扶玛柯基的动作坐在地上。见到古利弗转回来的玛柯基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骑上去！”
古利弗跳下马，帮助诺亚特让玛柯基跨上了马背
“玛柯基，伤势怎样？”
法拉纳克询问道，玛柯基笑了笑说
“不碍事！”
此时骑兵的马蹄声已经十分接近了
“你也上去！”
古利弗刚让诺亚特骑上马，骑兵就从黑暗中跳了出来
“古利弗！”
法拉纳克扬声提醒，古利弗拔出剑挡下了向他攻过来的一剑
“快走！”
古利弗一掌拍上马臀让马跑了出去，旋即摆出防御姿势戒备下一轮攻击。很快两名骑兵出现，长剑举过头顶冲向古利弗。
“呔——！”
和士兵的喊声交错而过，法拉纳克驱马奔向骑兵。剑与剑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金属音，伴着士兵的呻吟同时响起的是士兵从马上摔落的撞地声。
“哇啊——！”
埋伏的骑兵再次从古利弗背后冲了出来。古利弗旋踵转身在马匹经过身侧的瞬间挑剑而起，腿部被砍伤的士兵大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
“古利弗！”
法拉纳克伸出手向古利弗奔来。古利弗抓住法拉纳克的手一用力翻上马背，两人乘着马冲进了黑暗之中。
穿过树林，一直跑到了草原上，月光晃眼地映在瞳中。追击的骑兵和诺亚特他们都不见踪影。两人在沉默中信马由缰。
坐在法拉纳克身后的古利弗恍惚间觉得这个背影非常熟悉。很快他就想起，那是在教梅伊莎骑马时看到过的背影。不管是环绕法拉纳克腰部的触感，还是越过肩头看见的侧脸，都和梅伊莎如出一辙，忽然意识到这点的古利弗屏住了呼吸。
几乎在同时，法拉纳克拉紧缰绳停下了马匹。被风卷起的青草波浪越过两人滚滚前行。远处响起隆隆雷鸣。
“梅伊莎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哦”
“？………”
法拉纳克的低语融进了风中
“梅伊莎，是我的双胞胎妹妹……”
“什么？”
“她和我一样，都是法拉国的公主！”
“！………”
昭示季节变换的春雷，在古利弗心中激荡起了久久不散的回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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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8 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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